□本报记者 钟珊珊 文/图
一把剪刀，一根绣花针，各色蚕丝线，绣架上飞针走线之间，一片片叶子“绽放”在白色的旗袍上。完成这一切的，是豫章绣第八代代表性传承人余正连。为了给客户的服装进行定制绣，她花了两三天时间；也因为融入了豫章绣的元素，衣服的价值也提升了千元以上。
对余正连来说，每天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地刺绣，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。8月中旬，记者走进省级赣绣工作室——位于南昌市东湖区建德观街的豫章赣绣坊，墙面上挂满了一幅幅名人书画。走近却发现，这些作品并非画家泼墨之作，而是由成千上万或密或疏的针脚和丝线勾连而成。原来，它们是被绣出来的！
这间面积不大的绣坊，每年绣品创收200多万元。和余正连一起打理这个绣坊的，还有她的同门师妹周南英，她们同为豫章绣第八代代表性传承人。这些年，姐妹俩一边开展免费培训，招收绣娘，一边参加展览，承接业务，不断把豫章绣的品牌做大做响。
豫章绣是“赣绣”的重要代表，2017年入选省级非遗名录，其历史可追溯到清乾隆年间，缘起于南昌裘家厂附近的豫章后街。豫章绣第一代创始人裘皇姑本名熊月英，是纪晓岚的师傅裘曰修的妻子，也是乾隆皇帝的“干妹妹”，其擅长刺绣，绣品用色素雅，针法精湛。裘氏故居所在的豫章后街，是当时有钱人家送女儿学习“女红”的有名之地，很多进贡的绣品，从这里汇集送入皇宫，豫章绣也因此流传开来。
余正连出生于南昌新祺周，母亲张冬香是豫章绣的第七代传人，她很小就跟随母亲学习豫章绣。周南英因痴迷于刺绣，经熟人引荐，认张冬香为干妈，和余正连一起学习豫章绣技艺。
20世纪90年代，余正连偶然看到一幅名画，“当时就给我一种灵感，为什么不用布绣一些书画？”她也没有想到，这次的“灵光一现”，会大大地推动豫章绣的发展。
2011年，余正连绣制的《水仙图》被中国工艺美术馆以“赣绣”之名收藏。豫章绣的技艺被传承的同时，也得到了市场的认可。早在六七年前，余正连的《空谷苍鹰》，周南英的《人马图》就先后以40多万元的价格被买家收藏。
数十年来，余正连和周南英坚持传承刺绣这项技艺，并不断地探索和创新。她们去往苏州、长沙、四川等地，学习和借鉴苏绣、湘绣、羌绣等技艺，开阔眼界，取长补短。
传统的豫章绣，多用棉线和棉布，为了让绣品易于保存，她们后来改用绢和蚕丝线，如此一来，绣品的色彩也更加丰富了。
为了让刺绣生活化，实现一种活态传承，两人逐渐将豫章绣运用到扇子、小挂件、绣花包等生活衍生品上。
余正连说，刺绣不同于绘画，要用线的颜色深浅和粗细来体现层次感。如一片树叶，为了反映光线的明暗，可能需要用不同深浅、粗细的丝线，绣上十几万针。然而，最难的并不是技艺本身。刺绣是慢工细活，要耐得住寂寞，静得下心来。让余正连和周南英感慨万千的，是越来越难招的绣娘。
2010年绣坊刚成立时，有6个绣娘，都是慕名而来的。过去的十年间，她们广收门徒，培训的绣娘有数千人，可如今，留下来的专职绣娘也不过36人，而且年龄普遍在三四十岁，以家庭主妇为主。
“刚开始学习刺绣的一年半载，基本没有收入，即便上手了，一幅价值一两千的绣品，也可能要绣近一个月。”周南英说，由于学习耗时长，短期收益低，导致很多人坚持不下来。
近年来，在政府部门的支持和推动下，她们与江西师大合作，共同设立了豫章绣研究基地，与豫章师范学院合作建立豫章绣传播基地，并不定期地进学校、社区开展免费培训。去年开始，豫章绣还走进了东湖区光明小学的“三点半”课程。
“我们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想让更多人了解、学习甚至爱上豫章绣。”交谈间，周南英用指尖捏起绣针，在绣架的绢布上飞针走线，游刃有余。豫章绣，已不仅仅是一项技艺，更承载了她们的梦想。